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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援穷人的写作——读陈庆港的《十四家》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何平
    陈庆港的“十四家”——甘肃省岷县寺沟乡纸坊村六社车应堂、车换生、车虎生家,甘肃省宕昌县毛羽山乡邓家村郭霞翠、王实明家,云南省安尔镇雄县安尔乡坪子社小米多村水井弯社李子学、高发银、王天元家,云南省会泽县大海乡二荒箐村公所马四凹子村蒋传本家,山西省大宁县太古乡坦达村史银刚家、李拴忠家,甘肃省武山县马力县双场村李德元、王想来家,甘肃省毕节市朱昌镇朱昌镇七组翟益伟家,涉及四省七县七镇。
    我不需要按着地图找,就知道这十四家都在僻远荒蛮之地。写这个十四家农民十年的劳动、收入、迁移、疾病、教育、文化、生老病死、婚丧嫁娶等方面的生存和变迁,对他们的物质、精神极贫极困的真相“报告”之,我应该是有着心理预期的。但即便如此,我还是被他们的赤贫,被他们未有穷期的的赤贫震撼到。可以说,《十四家》是我们高歌猛进光鲜时代的“穷人之书”。所谓的“生存”,在这十四家,一方面除了极个别的温饱之家,所有的日常生存几乎就是为简单的口粮苟延残喘地“活着”——在平瘠的隙地上望天收般讨口粮,或者背井离乡地讨饭、打工。他们,在乡者,忍饥挨饿;去乡者,有的被骗到黑砖窑黑工厂,有的客死他乡。但另一方面,值得注意的是,这十四家,只有极个别的成员有过偶然起意的盗窃摩托车的罪案。
    在许多大众传媒将“贫穷滋生暴民、刁民”当作当然的逻辑向“穷人”大泼污水的当下,陈庆港的《十四家》写了一群真正意义的“穷人”,一群赤贫却尊严地、忍耐地活着的“穷人”。他们都是我们时代真正干净、纯正的“良民”。“良民”即“穷人”,这使得《十四家》有了一种苍凉、不平之气。这是陈庆港之立场之关怀所在。我们把这种写作谨慎地命名为“声援穷人的写作”。因为,“穷人”在中国现代史已经缠绕了许多复杂的政治意识形态和文化内容。因此,对“穷人”的声援并没有先天赋予,也不是在任何情境下都具有合法性。但陈庆港的《十四家》之“穷人”首先却是应该得到比现在陈庆港还要广泛的声援的。那么,何为“声援写作”?我考虑的是智识者的身份和责任。“谁”声援“谁”?当然是智识者对沉默“穷人”的声援。为什么要在“穷人”前加“沉默”的前缀。一个显见的事实是,在今天智识者也可能是经济、精神意义上的“穷人”,但却能够“丰富”、“丰沛”的言说。他们是声音、言论的“富裕者”。而沉默的“穷人”,连言说的资格也可能被剥夺了。因此,“声援写作”强调的是能言说者对沉默者的道义、良知上的声援。
    “穷人”联系着的往往是社会的最“底层”——“小作坊式的工厂”、“有毒的流水线”、“煤窑和砖窑”、“农村”……2005年,作家刘继明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命题,“我们怎样叙述底层”?在此前后中国文学大量涌现所谓的“三农文学”、“打工文学”、“底层文学”等等。但读这些写作的所谓底层的生活,我们能够说已经解决了“文学叙述底层”的问题了吗?假定我们承认客观存在着一个曾经被遮蔽的“底层”经验有待作家去想象和叙述,但一旦作家进入了叙述多大程度上能够保证“底层叙述”的实现。“底层”究竟是怎样的经验和想象?这种智识阶层心眼里的“底层”和“穷人”,比如“道德优先”的“题材决定论”,比如对苦难的把玩,比如对“底层”的诗意想象等等,在新世纪中国写作中是真实还是幻觉?因此,如果没有清醒的反思,我们很有可能占据“道德的高地”却无法抵达“文学的高地”。 
    陈庆港的《十四家》近乎“实录”,不但既没有对乡村田园农家的牧歌想象,也没有嗜痛炫痛般妖魔化中国乡村,而且尽可能地褪去了“文人腔”和“文学腔”,不预设观念,不滥情煽情去“实录”中国乡村之“十四家”一角。“文人腔”、“文学腔”里说去,总感到和生活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隔膜。书斋里编故事,从江湖上看去,终是一派书生意气。不粗、不野,没有一股狠劲和杀气,很“贵族”很“山林”。当然,这差不多是整个中国文学的“病”。要知道,“人道主义”是好东西,知识分子的悲悯也是好东西,但那都是要有坚硬的骨、浓烈的血,才能撑得起,才能蓬勃和活顺。回到中国现代文学的开端,记得周作人在《人的文学》说过:“我所说的人道主义,并非世间所谓‘悲天悯人’或‘博施济众’的慈善主义,乃是一种个人主义的人间本位主义。”“慈善主义”和“人道主义”的混淆是当下中国文学一个需要警惕的问题。新世纪的写“底层”写“穷人”弥漫着廉价浅薄的同情。这种庸俗化的“慈善主义”的文学表达在中国现代文学是有着自己传统的。从五四“问题小说”的“爱”与“美”到“现实主义冲击波”的“分享艰难”,再到今天的“向往温暖”,现实主义一直没有能够被贯彻到底,甚至沦为作伪的“现实主义”。“慈善主义”不是“人道主义”。因此,对于我们当下心系“底层”和“穷人”的知识人、写作者们,我们能不能先收起浅薄的“慈善主义”,而是精准、到位地将底层的真相说道一二?在这一方面,陈庆港的《十四家》是可以作为一个正面案例的,也可以算作中国现实主义文学“现实”的一面镜子。
    比“慈善主义”更退步的是,“穷人”、“底层”、“弱势群体”在今天频繁地被知识界所劫持和征用,有时还不是智识者真的对“穷人”、“底层”、“弱势群体”抱有悲悯和同情。我不惮以小人之心去揣度,如果不沉浸到“穷人”、“底层”、“弱势群体”中间,不是“声援”的精神立场,在今天一些所谓的知识分子去谈论“穷人”、“底层”、“弱势群体”,远比讨论“富人”、“上流”、“强势群体”安全得多,也容易博得掌声得多,当然也更可以树立起“知识分子”之“公共”名头得多。因此,那些“农村”的走马观花式的田野调查式的过客是很难抵达今日中国“农村”真相,也不可能指望他们予穷人以有力量的声援。
    捎带说一句,我用的输入法是“QQ拼音输入法”,有意思的是我用部分“声母”和“韵母”打出来最靠前的词却不“声援”和“穷人”,而是“生源”和“情人”。可见,我们社会的热点并不在“声援穷人”。
发布时间:2012-02-02浏览量:1174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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